石飞扬瞥见她脚踝处新换的药布,取出随身的一只汉白玉瓶:“这是新制的生肌散,效果比昨日的更好。”他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,冰蓝真气顺着指尖游走,云无月只觉凉意沁入骨髓,疼痛顿时缓解不少。云无月望着他专注的侧脸,忽然颇有深意地笑道:“石大侠深夜前来,可不仅是为了送药吧?”她拾起地上的陶碗,为石飞扬斟了碗凉茶,“说吧,杨应龙余孽又生了什么事端?”
石飞扬接过茶碗,茶水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:“果然瞒不过你。苗寨传回消息,五毒教在西南聚集,似有异动。”他眉头紧皱,“听闻你曾在叛军帐中为军师,不知对此有何见解?”
云无月指尖摩挲着碗沿,眼神渐渐变得深邃:“蓝沁儿虽死,但其妹蓝小蝶性情难测。五毒教擅用蛊虫、毒瘴,若与杨应龙余党勾结……”
她突然抓住石飞扬的衣袖,“他们极有可能利用西南地势,布下‘万蛊噬天阵’!”
石飞扬瞳孔骤缩,手中茶碗险些打翻。他想起前日苗岭一战,那些毒虫撕咬血肉的惨状,至今仍历历在目,急促地问:“此阵如何破解?”
云无月起身踱步,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她身上,宛如披了层银纱:“需得找到阵眼,以至阳至刚的内力摧毁。但……”她停下脚步,“布置此阵,必选在阴气最重的‘地脉眼’,西南群山连绵,何处才是阵眼?”两人陷入沉思,唯有山风穿过林间,卷起满地枯叶。
石飞扬望着云无月紧锁的眉头,忽然想起谢文说的“锋芒太盛”。此刻的她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倒比那日撒娇要当草原首领时,更多了几分令人心动的风采。
“不管如何,总要一试。”石飞扬打破沉默,“稍后我便召集各路豪杰,共商破敌之策。云姑娘……可愿助我一臂之力?”
云无月轻笑出声,拾起青锋剑,剑尖挑起一片落叶:“石大侠这是在招揽我?”她走近几步,眼中满是狡黠,“那我可要提个条件——待平定叛乱,你得亲自教我百胜刀法!”
石飞扬望着她眼中跃动的光芒,心中一动,笑道:“一言为定!”
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,将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。
远处,飞马关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。
两人缓步回到帐篷里,铜炉里的可燃冰噼啪作响,淡蓝色火焰将帐篷内壁映得忽明忽暗。
石飞扬往炉中添了块冰晶,余光瞥见云无月捧着虎骨汤的手仍在微微发颤,染血的袖口被仔细卷起,露出缠着药布的手腕。
“当年我初入江湖,也像你这般要强。”石飞扬忽然开口,声线如陈年美酒般醇厚,“在辽东独战马贼时,被弯刀砍中肩胛骨,却硬撑着追出三十里。后来才知道,逞强只会让关心自己的人忧心。”云无月手一顿,汤勺在碗中划出细小涟漪:“石大侠是在说……白芷师姐?”
她抬眸望去,却见石飞扬望着跳动的火焰,神色平静如渊,唯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。
“湘玉曾说,真正的侠士不是铁打的金刚。”石飞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香囊,那是郭湘玉亲手缝制,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针脚,“就像这可燃冰,看着坚不可摧,内里却藏着能温暖人心的火种。”他忽然转头,目光灼灼,“云姑娘可知,为何要选此处落脚?”